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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法

    太后匆匆而来,伺候她的关姑姑差点儿没追上。自先帝死了以后,太后深居简出,出来走走也是缓慢散心,哪像今日这般慌张。

    太监报告说是皇上晕过去时,太后心里就七上八下的。

    晕过去可以有几种解说。

    如果是单纯的晕过去,那还会转醒,就无碍。

    可这些天皇上一直病着,这时候他晕过去,万一是没了,那不是刨了闵氏一族的祖坟吗?

    听说是喝了杜仅言端的茶汤才晕过去的,太后攥着佛珠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太医来了之后,把了皇上的脉,说皇上脉象混乱,怕不是什么吉兆。

    是吉兆才出了鞋。

    皇上都烧到40度要见他太奶了,可不得脉象混乱吗?

    杜仅言乖顺地跪在床前。

    关姑姑把菊花茶汤端给太医看,太医闻了闻,又拿银针探了探,银针上残留了一点儿白色的粉末,这粉末面生。

    “不知杜常在给皇上用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”

    “你们太医素来是尝百草的,银针上面是什么,太医来尝一尝。”太后攥着佛珠低声道。

    太医

    “若是皇上醒不过来,哀家会放过你们哪一个。”太后的脸色十分阴郁,甚少看到她如此郁郁寡欢的样子,如此局面下,太后攥着她的佛珠,攥得佛珠能冒火星子,好在她老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,还算震得住场面,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:“这十来天太医院一直在给皇上开方子,皇上病体却愈加沉重,可是你们无能。杜常在送来菊花茶汤喂给皇上以后,皇上晕了过去,如今脉息混乱,若有什么不妥当,你们且自求多福。”

    哪里能自求多福。

    杜仅言算了一笔帐。

    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,那太医跟她估计都凶多吉少。

    特别是刚才皇上晕过去的时候,床头悬的黄带子竟被皇上给拉断了。

    床头的黄带子断了就是个信号。

    如果杜仅言没记错的话,黄带子断,君死有疑,身边的人不论缘由一律处死。

    皇上晕的时候,就杜仅言在场,黄带子已经断了,若皇上死了,那她也没日子活了。

    皇上不能死。

    死也得给他弄活。

    杜仅言召唤了系统。

    好在系统重置了一会儿,这会儿能打开了。

    “量体温。”杜仅言花费积分点了个业务。

    “36.5,体温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量我的体温,量皇上的体温。”

    “体温40。”

    还是40度,怪不得皇上已经烧得直挺挺躺着不动了。

    “皇上呼吸困难,需要宿主救治。”小电闪了闪。

    呼吸困难,需要救治。

    这超出妃嫔的业务范围了吧。

    说真的除了做做饭侍侍寝,杜仅言还真干不来急救的活。不过心肺复苏倒是懂一些。

    听说心肺复苏必须在几分钟之内进行,不然预后不好。

    管他谁在现场呢,皇上的身体要紧。

    作为皇上的枕边人,当然要以皇上的安危为重。其它人的看法,基本可以忽略不计。

    杜仅言在众目睽睽之下,提着衫裙上了床,把皇上的扣子一解,皇上便露出了结实的胸膛。

    先是骑坐在皇上腰上,然后双手交叠按在皇上胸口。

    太后的脸色更不好看。

    都什么时候了,杜常在还跟皇上拉拉扯扯。

    杜仅言没空看太后的脸色,双手交叠一下两下三下按下去,按了之后还进行一次人工呼吸。

    太后坐不住了:“杜常在你疯魔了?”

    皇上已经直的像腊肠一样了,死活未知呢,小小的一个常在竟然爬到皇上身上放肆,还要跟皇上亲嘴?皇上都这样了还想着亲嘴?杜常在真是狗胆壮啊。

    太医也忍不了:“杜常在,现如今皇上虚弱,一点儿也经不起磋磨,杜常在还是让皇上静躺着吧。”

    小电也弹了出来:“宿主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恩?难道是我的心肺复苏做得不标准?”

    “不是宿主不标准,皇上是口腔异物需要处置。”

    啊,原来是口腔异物。

    杜仅言捏着皇上的下颚,拔下发间簪子撬开皇上的牙齿,朝里一看,果然是口腔异物,刚才皇上喝茶喝得急,又晕的突然,好些菊花在口中,他高烧昏厥,本来呼吸就不畅快,嘴里再有异物,就容易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杜仅言三下五除二把菊花给扒拉出来,重新给簪子插在发间。

    太后脸铁青:“杜常在你这是做什么?拿簪子撬皇上的嘴,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?来人,把杜常在押下去,等着慎刑司问一问,她到底给皇上服用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皇上突然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直挺挺坐起来,眼睛还未睁开:“母后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醒了。皇上你醒了。”太后眼圈都红了。

    说话的功夫,皇上又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很快杜仅言被押去了慎刑司。

    慎刑司里黑的可怕。那些严刑逼供的器具比十八班武器都全。一间一间的牢房垫着蒲草,犯人们歪在蒲草里哼哼唧唧。

    杜仅言个弱鸡哪见过这阵仗。

    进宫日久,混着混着还混进慎刑司来了。

    慎刑司的人接手了之后,给杜仅言找了东边一间扔了进去。

    一入慎刑司深似海,这种地方,经常有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。

    听说那些嘴硬的,出去连个全尸也没有。

    刑具就不说了,光是用刑的手段,这里都不带重样的。

    比如有一种叫贴加官。

    主要是用于刑讯逼供。

    首先司刑的人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,盖在犯人脸上,嘴里含着一口烧刀子,使劲一喷,喷出一阵细雾,桑皮纸受潮发软,立即贴服在犯人脸上。紧接着又盖第二张,如法炮制。犯人起先还手足挣扎,用到第五张,人不动了,死透了。

    慎刑司的人凑在灯下议论。

    “杜常在胆子真大,皇上病得那样重,她还敢给皇上下药,如今皇上一直未醒,若有万一,她怕是要死。”

    “文武百官都在等信呢,听说太后一直伺候着都没合眼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病体如何了?”

    “听说太医都束手无策。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是国手,连他们都摇头,皇上恐怕是若是皇上有个好歹,这个杜常在,自然也不能活。”

    史景给看守递了两块银子才成功进到慎刑司。

    她说的情况跟这里的人说的一样,皇上未醒。宫里如今还在传,说皇上怕是熬不住的,太后那里已经对景仁宫严加保护,如若皇上有个万一,景仁宫的肚子就是陈国的将来,不容有失。

    “杜仅言,这回你倒霉了。”史景隔门握着杜仅言的手:“没听说过皇上是个病秧子啊,怎么这回就不行了呢?听太医说皇上不吃不喝的躺着,能不能醒还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史景从怀里掏出一只烧鸡给杜仅言一塞:“坐牢归坐牢,别饿着。”

    “我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吃不下的,皇上不是还有气吗?”

    杜仅言

    “万一皇上不行了,你也不能做个饿死鬼。再说你也没有谋害皇上,万如殿小厨房做出来的烧鸡味道好着呢,快趁热。”

    也是。

    有什么吃不下的。

    又不是犯了什么泼天大罪。

    自己又没谋害皇上。

    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
    史景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来:“这是新酿的,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烧鸡配酒,很好。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怎么还吃上了,这里不宜久留,上头看见不好,走吧走吧。”有人来催了。

    史景恋恋不舍的离去了。

    门一关,慎刑司又黑漆漆的一片。

    监牢里几乎是没有落脚的地方,坐在一片蒲草里,杜仅言感觉像是进了水塘子下蛋的野鸭。

    肚子早就饿了,还好史景及时送来了吃的。

    杜仅言撕下一个大鸡腿吃起来,顺带喝上一盅酒,除了有点儿燥热,其它都挺好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门突然打开了。

    好像有个人影进来。

    这里经常有人进进出出,杜仅言也没在意。

    直到有人打开二门上的铁锁,杜仅言抬起头,看到皇上竟站在她面前,吓得手中的鸡翅膀都掉了。

    出现幻觉了?

    不应该啊。

    皇上不是在太和宫晕倒了吗?怎么出现在慎刑司?

    见鬼了?

    杜仅言掐了掐皇上的胳膊。

    皇上吸了口凉气:“朕是活的。”

    皇上是活的,那自己这个低阶妃嫔不用死了?

    锣鼓喧天鞭炮齐鸣。

    消息来的太突然,喝杯酒压压惊。

    杜仅言喝了杯酒,又咬了口烧鸡。

    皇上喉结动了动。

    “杜常在,你在这里生活的挺好。”皇上挨着杜仅言坐下来。

    慎刑司里已经沸腾起来了。

    在这里当了半辈子差的衙役们谁见皇上亲临过?

    真是蓬荜生辉,担待不起啊。

    为首的几个还在商量要不要上前行礼。

    “皇上来了,咱们也没什么准备,如此简陋的地方,岂不是委屈了皇上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,这种地方哪是皇上该来的呀。要不要给皇上准备些酒菜点心?”

    “不要聒噪。”皇上顺了顺袍子垂目道:“这里不用你们伺候。”

    慎刑司的人顿作鸟兽散。

    几日不见,皇上清瘦了。

    “烧鸡香吗?”皇上问。

    杜仅言左手烧鸡右手酒壶,颇有梁山好汉过了今天不讲明天的架势。

    见皇上这样问,便拿衣袖抹抹嘴角:“其实这几天臣妾一点儿也吃不下。臣妾担心皇上的身子,夜不能寐,食之无味。臣妾早晚都要念佛盼望着皇上您能早点好。臣妾的心思可都在皇上您身上呢,至于吃的什么粗茶淡饭,臣妾也不在乎了。”

    “虚伪。”皇上的嘴唇依然没有血气。

    “皇上你吃烧鸡不?”

    皇上嘴角有梨涡,在太和殿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,恨不得把高让吃了。可是太后跟太医一致认为,大病初愈的人不能暴饮暴食,那些油腻的鸡鸭鹅是不能吃的,最好是喝些清汤寡水的东西,先把身子给理顺了。

    皇上饿的眼冒金光,跌跌撞撞来找杜仅言,本来以她一个弱女子肯定被吓坏了,慎刑司那帮人,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,皇上还想着,杜仅言少说得瘦好几斤,看到杜仅言大嚼烧鸡,皇上还不敢相信,那烧鸡的味儿真香啊,闻一闻就知道是万如殿小厨房做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给朕撕个鸡腿。”

    杜仅言一愣。

    皇上指指鸡腿。

    啊,是是是。想吃饭是好事。

    杜仅言赶紧给皇上撕了个鸡腿。

    皇上像是几辈子没见过鸡腿了,对着鸡腿狠狠地啃了几口。然后身子一歪,躺到了蒲草上。

    长长的睫毛,略带苍白的面容。没有血色的嘴唇,玉冠束发,有些凌乱与潦草,一动不动的死出。

    天哪。

    杜仅言赶紧摸皇上的脉搏。

    不会把脉。

    探探皇上的鼻息。

    前一次给皇上喝菊花茶汤被流放到这慎刑司,好容易皇上醒了,吃了她的烧鸡,皇上又死过去了?

    怎么又是这死出啊。

    还让不让人活。

    要死也得死远点啊,这牢房里就他跟自己,凶手是谁脚丫子都能想的出啊。

    杜仅言捏着皇上的脸,像捏个苹果:“皇上,你可别死啊,臣妾就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,这烧鸡是正经烧鸡,没有下毒啊。”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皇上嘴唇动了动。

    杜仅言赶紧收回手:“皇上您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朕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鸡。此鸡只应天上有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朕的后宫,怎么还有如此绝色之鸡。”

    怎么皇上说话缺根弦子似的。

    难道烧坏了脑子变成傻子了?

    杜仅言当机立断召唤了系统。

    “量一量皇上的体温。”杜仅言下了命令。

    “滴36.5。”小电闪了闪。皇上头上被标记了温度,果然是36.5.

    皇上退烧了?

    系统商城里的药果然好用。

    皇上都烧的见了太奶了还能救回来。

    皇上却有点儿疑惑:“杜常在,你在跟谁说话?”

    “臣妾并未说话呀。”

    “不对,刚才朕听见你说,量一量皇上的体温。”

    之前杜仅言召唤小电,只需在心中默念就行了,刚才是说秃噜了,竟当着皇上的面叫小电出来干活。

    若小电暴露出来,皇上会以为她会妖法吧?

    大意了。

    杜仅言赶紧掩饰:“臣妾的意思是说,太医院的人应该摸摸皇上您的脉,看看皇上您是否发热,您病了一场,怎么能轻易出来走动呢。”

    “朕还以为把你关傻了,你在自言自语。”皇上起身拉起杜仅言的手:“跟朕走吧。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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