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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大白鹅正在努力的狗刨

    苏软就是时下最流行的白幼瘦,又白又幼又瘦。站在人群中,跟地板塌陷一样凹进去一块。

    不是顾安安看不起白幼瘦,而是苏软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。

    在一帮营养过剩的大长腿中特立独行,如蒙薄雾的眼睛看人时怯懦又单纯。她就是那夏日晴空下最干净的晨露,大雨过后荷叶上滚动的露珠,与这帮鼻孔都写满了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天差地别。

    还别说,确实看起来确实挺独特的。

    顾安安看着陆星宇的火气从熊熊燃烧到吱啦一声熄灭,只用了三秒。对面嚣张跋扈的某沪市二代瞬间温柔下来的侧脸,翻脸更快,只需一秒。

    哟,苏软还有灭火器的功能呢!

    一群打架斗殴进局子跟家常便饭一样的纨绔子弟,像是大点声说话就吓死她似的和风细雨起来。苏软将一瓶水递给陆星宇,再一瓶给了周嘉誉。

    她脸颊跟花瓣似的浮上两团羞红,抿了抿嘴角,腼腆的笑。

    少年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,都收起了剑拔弩张的姿态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教练大姐姐看得瞠目结舌,不是很懂这帮有钱人。她撞了撞同为无产阶级的顾安安肩膀:走?

    无产阶级斗士*C位到路人甲*顾安安:走!

    她已经不奢望能教训脑残讨回公道了,毕竟人跟草履虫能讲什么道理呢?

    女主到场,C位让给她。

    两人溜出沙滩。

    顾安安拉着教练大姐姐的手,像把生命交到她手上一样郑重地恳求她:“教练,你一定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。务必做到让我在海岸线一百里也能游到对岸。”

    教练大姐姐:“……”

    打工人的压力就是这么来的。

    大姐姐抓了抓头发,毕生所学传授出去也不是不可以。不过,她们得从基础学起。

    十分钟后,顾安安套着大白鹅游泳圈飘在泳池里飘着。觉得拯救自己性命的大业开始的一点都不华丽。小腿蹬了两下,飘出去半米,被教练大姐姐一胳膊勾回来。

    她像只被翻过来乌龟,脑袋和四只爪子是朝上的。扭头艰难地看向叉腰站在一米五一米八分界线处的教练大姐姐:“教练……这大鹅是不是有点小?”

    卡胸了。咳咳。

    教练皱着眉头,盯着她令人羡慕的高耸小白兔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。

    对A的自尊心让她火速移开了视线:“……给你泳圈不是让你套的。是让你抓着练习闭气。学游泳第一步,先学会闭气,你得学会自己从水里飘起来。另外,这是儿童用泳圈,成人套不进去。好了,别干这种小孩子才干的事了,给我麻溜地从泳圈里爬出来!”

    顾安安:“……”

    扭了好几下,死活翻不过来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四仰八叉地狗刨回了岸边,磕磕巴巴地从泳圈里挤出来。

    既然顾安安诚心诚意的恳求了,教练大姐姐也就大发慈悲的训练她。要不说老人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呢,他们说漂亮女人最狠心,这话一点没错。

    教练大姐姐看着小脸漂漂亮亮的,下手那叫一个狠。顾安安胆子小特怕死,不敢呛水,就老在一米五的区域飘。这魔鬼看她不顺眼,就按着她的脑袋将她往水里怼。

    顾安安喝了好几口水,愣是把狗刨给学会了。

    过程非常快,十五分钟。

    教练大姐姐龇着一口大白牙,叉着腰不满:“狗刨还不行,你得把换气也学会!”

    魔鬼,这女人是魔鬼。

    顾安安在水地挣扎,泳池上方的大平层阳台。梁程理点燃一支烟,叼在嘴边,忍不住笑:“下面那是谁?跟给猫洗澡似的,半池水都给她霍霍完了。”

    谢谨行扯了扯领带,敞开腿坐在沙发上。右手端着杯酒喝了一口,神情有点烦躁:“嗯?”

    度假村的项目虽然正常竣工,开发商却出了幺蛾子。

    当时拆迁时,有些尾部工作没做到位。以至于遗留下不少小问题。现在拖拖拉拉的扯皮,影响了正式营业。这个海边度假村耗费了谢氏不少的人力物力,针对的也是资产千万级的富裕人群。项目组投注了很多心血,里面设施和人员配备都是最好的,每耽搁一天都是烧钱。

    不过谢谨行烦得不是这事儿,钱都是小事,真正让人心神不宁的还是家里老头子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最近身体越来越差,早晚要从谢氏退出来。他膝下孩子就那几个,长女是明确表示过不会接手谢家。谢良和谢铭名义上是儿子,但都知道是养子。谢家理所当然要由谢谨行接手。可谢谨行还不打算进入谢氏,他手里的AI项目正在关键时候。如果完美开发,将会成为国内乃至国际上人工智能行业真正的领头羊,稳稳占住市场。

    为了这事儿,谢谨行跟老头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。

    “什么猫?”

    “没,”梁程理也不过是随口一说,低头抽了口烟,“我姑牵墓的事,你跟老爷子说好了?”

    这事儿也没说通。老头子很固执,提一句牵墓就扔东西。上次被烟灰缸砸的伤才好。谢谨行这段时间也没回老宅去触老头子霉头。

    他放了酒杯,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,抬手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。

    梁程理见状耸耸肩,他也就是提一提。

    两人才说完话,桌上的固定电话就急促地响起来。谢谨行在私人住处休息时,下面人一般不会没眼色打扰。能打到座机这,估计是发生了紧急情况。

    睁开眼睛,梁程理瞥了一眼楼下泳池。

    下面的小姑娘七手八脚地已经爬上岸边,脚踝还被那教练拽着,作势把人往回拖。小姑娘挣扎半天,泳帽飞了。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背后,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反光。

    这里是私人区域,不许外人进来,这小姑娘不知道哪儿来的。

    轻轻嗤笑了一声,他走进来随手按了免提。

    电话里,度假村负责人急急地开口:“谢总,陆少跟人打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正常来说,陆星宇打架惹事,怎么也轮不到谢谨行去处理。但陆星宇别的地方没打,就在他的度假村打。

    谢谨行赶到时,陆星宇跟一个蓝头发的小子滚在地上,打得难舍难分。

    他心里诧异了一瞬,没管外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新奇地看向另一个少年。

    谢家虽然从旧社会洗心革面了,家里其实还是有点部队背景的。谢谨行就不说,陆星宇十六七的时候,被他大姐扔到部队里练过。这小子虽然脑筋没那么灵光,却是体育十项全能。能跟他打成平手的,不简单。

    谢谨行又瞥了眼蓝杂毛小子,淡声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半永久太子伴读团立即安静下来,小鸡仔似的推推搡搡,脑袋全耷拉下来。跟刚才呐喊助威时不时冲上去补两脚时,判若两人。没人敢说话。

    “小舅舅。”人群中走出一个杏眼圆脸的少女,指着周嘉誉告状,“是这家伙先动手的!”

    谢谨行撇过去一眼,顿了顿,才想起来,是沈家的女儿。

    沈家跟陆家走得很近,跟谢家也不算陌生。沈珊跟着陆星宇喊他小舅舅,倒也不能算乱攀亲戚。

    被指着鼻子的周嘉誉满脸戾气,梗着脖子,那股不服输的傲气恨不得脑门上都刻上‘老子就是打他了怎么着’。他看到谢谨行也没怂,冷冷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沙滩上,一群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脑袋,打耳钉染绿毛的装腔作势……

    谢谨行突然捂了捂眼睛。

    陆星宇:?

    沈珊:“小舅舅?”

    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,跟他一道过来的梁程理却突兀地笑了一声。笑得太大声,被听见了。谢谨行扭过头,看着他。

    两人交换了个眼神,谢谨行的脸色更冷淡了。

    说起来,别看现在谢总人模狗样,一副天塌下来都不眨一下眼睛的沉稳。读书时,他也是一幅谁都不放眼里的狗德行。十六七岁时自恋期最高峰,还因为闹天闹地太显神通,被老爷子一怒之下轰出家门。在贫民窟过了一段时间打架斗殴抢地盘的野狗生活。

    好多年没看到这么经典的场面,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他,谢谨行感觉眼睛有点疼。

    顿了顿,双手扶着膝盖慢吞吞站起来:“那么,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大太阳晒着,热的汗一滴一滴往下砸。谢谨行还穿着剪裁精良的正装,笔挺的西装三件套。太热让人没什么耐心,他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鹌鹑们缩着脖子,又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正当谢谨行考虑各打五十大板,一道细细糯糯的嗓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都是我的错,是我想学冲浪,让学长教我。沈珊同学不想让学长教我……就,就吵架了。”

    谢谨行琥珀色的眼睛转动,看到了说话的人。

    一个眼熟的少女,又白又瘦,跟没发育的小孩一样。头发是软趴趴栗色卷发,算不上多漂亮。那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会说话,还是个老熟人。

    少女似乎不适应跟陌生人说话,目光落到谢谨行身上就受惊一样移开。

    然后,脸颊红了。

    “我太笨了,怎么教都学不会。冲浪板没把握好,撞到了别人身上。沈珊拉我胳膊,一不小心把我拽到了水里。嘉誉以为她们对我动粗就动手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话还没说完,沈珊火噌地一下冒上来。

    “你放屁!”

    她冲过来吼苏软:“苏软你装什么装!你就是故意的!现在装的跟白莲花一样有意思?刚才要不是你故意大惊小怪地叫,别人问你又不说话。让人都以为我打你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能怪苏软?她第一次下水,害怕尖叫不是正常的?”立马就有人帮腔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故意不说话……”苏软吸了吸鼻子,眼圈红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故意的!”

    “你们他妈别自作多情了。谁为你打架啊!宇哥早就想揍姓周的了!顾安安虽然是个舔狗,那是我们宇哥罩着的舔狗。那小子敢把人往水里摁,打的就是他!”一个狗腿跳出来,“一个外地人跑京市来耀武扬威,我们宇哥非打得他哭爹喊娘滚回去!”

    “笑死了!叫的欢有屁用,你们宇哥根本就打不过我们周少!”

    一边狗腿叫嚣,另一边立马就对上。

    双方对线,开始骂战。刚才还安静的场面,你一言我一语,又吵起来。

    苏软害怕地肩膀缩着,不敢说话了。

    沈珊看她这样气得头顶都要冒烟。要不是身后人拉着,她高低能冲上来扇苏软几个大嘴巴子。胸脯气得一起一伏,她啐了一口。

    谢谨行额头青筋跳了跳,懒得听这群崽子吵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到缩着肩膀抽泣的苏软身上,深吸一口气,克制住想要看着名叫‘苏软’的少女的念头。叫来了工作人员,把这群荷尔蒙旺盛的少男少女全都轰回室内。

    一大帮人浩浩汤汤地往酒店这边来。

    刚进门,就跟喝了一肚子水,正抱着大白鹅游泳圈爬上岸的顾安安正面撞上。

    顾安安身上还穿着泳衣,长卷发湿漉漉的滴水。

    从被谢谨行抓到就一句话没说的陆星宇眼皮子一掀开看到顾安安,直接就炸毛了。

    “顾!安!安!”

    他气急败坏,冲过来,奈何没有外套脱:“你是不是就学不会好好着装?!”

    他的这一嗓子,可算是谢谨行落到苏软身上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。

    谢谨行的脸色不好看,阴沉沉的。

    他扭过头,看到站在泳池边的顾安安。眸光闪烁了下,快速地移开了。

    万众瞩目之下,顾安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件套。

    湿透了,黏在身上,水珠顺着皮肤往下滑,滚落到泳衣里。虽然不觉得在度假村穿泳衣有多奇怪,但被一群人火辣辣地盯着,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着装不堪入目。

    无助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的顾安安啪嗒一声丢掉大白鹅,瞬间板起了晚娘脸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穿泳衣怎么了!发育的好对不起祖国了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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