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八十一章 百花血宴（7）
“明日百花宴上，最重要的物事，乃是三姑手中这块恩客牌。”
说着，三姑就亮了亮手中一块无名指长短的棕色木牌。木牌末尾吊着一条黄色的吊穗，中间有三个上了红漆的阴刻小字“恩客牌”。
“诸位客官可要听好了，这块恩客牌为何重要？因为这恩客牌，是决定百花宴上，哪个花魁将会夺魁的关键！明日我们佳文的舞台前头，会放着一个大木箱，诸位客官只要将手中的恩客牌投入木箱之中，就算是为我们佳文，加了一分。等到百花宴结束之时，倘若我们佳文得到了最多的恩客牌，攒了最多的分数，那这一年百花宴的花魁状元，就非我们佳文莫属！”
三姑这段介绍，算得上是清晰明了，任谁听了，都能够理解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喊道：“明白了！明天我们所有人，都会将恩客牌投给佳文姑娘的！”
“恩客牌。”
顾盼兮手捏下垂，笑了笑，嘟囔道：“这块恩客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果不其然，三姑话锋一转，还有下文。
“但是到底要怎么得到恩客牌呢？”三姑卖了个关子，看吊住了在场所有客人的胃口，让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，这才说出下文，“要得到这个恩客牌啊，倒也简单。只要诸位客官在明日百花宴上，掏出十两银子，就能买到一块。每个人能买的数量，不设限，多多益善，但就算只要一块，也算心意。还请诸位客官，量力而为。无论是送一块，还是送一百块，佳文都对送出恩客牌的客官，一般感激。”
这话全然是胡说了。谁不知道百花宴设置这样的规则，就是为了让一众寻欢客人相互攀比，用真金白银，砸，砸出花魁的一片欢心。
顾盼兮忍不住赞道：“想出这个规则的人倒是好头脑。这笔买卖，稳赚不赔啊。”
时非清也说道：“光是这恩客牌，就不知道涉及多少资金。这莫居奇和于则仕所设置的暗中赌局，恐怕设计的资金总量，恐怕已经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。哼，如此一来，更让本侯痛恨这两个狗贼的无耻。”
顾盼兮拍了拍时非清的后背，当是帮他顺气，笑道：“好了，别生气了，明天解决了他们两人，不就尘埃落定、万世太平了吗？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
时非清说得有些没有底气，看来他也对明日的行动心存疑虑。
木绾绾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，说道：“去年百花宴上的头号金主，光是恩客牌，就豪掷了两万两银子。两千块恩客牌。不知道今年，是否还能破纪录。”
“两万两银子？！”
顾盼兮倒吸一口凉气。这个数字，她要拿出来也算是轻松，但怎么样，都不会将这么大笔银子投到这么无聊的事情中去。
两万两银子，能造多少多买恩客牌。
虽然知道一块恩客牌，价格就高达十两银子，让不少人都有些迟疑，想要缩手。可是在三姑的煽动下，再加上现在众目睽睽，不能丢了面子，由是即便感到恩客牌价格离谱，这些人还是振臂高呼，一定会倾尽所有为佳文买恩客牌。
三姑见群情彻底被煽动起来了，心中美滋滋的，脸上的笑容灿烂得，嘴角被十个纤夫拖拉都下不去。
顾盼兮说道：“王九蛋，明天我们意思意思，为佳文也投两个恩客牌，当是表示支持吧。多我们就不参与了，太过败家。”
时非清点了点头，表示赞成。
木绾绾接道：“那我也为佳文姑娘投一块吧。嘿嘿~玫瑰，归根究底，你就是想给佳文姑娘卖一份人情，对不对？”
顾盼兮侧了侧头，说道：“哪有的事？区区两块恩客牌，不，加上你的有三块了。就三块恩客牌，对佳文姑娘来说，算什么人情？以佳文姑娘的倾国倾城，收个三千四千恩客牌，肯定是理所当然的。我只是将佳文姑娘当做朋友，聊表心意罢了。”
木绾绾哦出一声，又问：“不向佳文姑娘卖人情的话，那你今晚特地跑来烟雨楼是想要干嘛？”
顾盼兮捏了捏耳垂，说道：“要抓紧最后的机会，跟佳文姑娘聊聊天。”
“聊天，聊什么天？明天那么大的事情，你还有这闲情？”
木绾绾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磨刀不误砍柴工。”
顾盼兮笑着继续卖起了关子，就是不坦白自己的心思。
烟雨楼的这场聚会，一直持续的子初，方才散去。这帮佳文的狂热支持者们，眼见临近宵禁，再不走就回不去了，这才恋恋不舍地四散而去。
也就这个时候，顾盼兮才有机会接近佳文。她趁着三姑将佳文带走之前，喊住了她。
“佳文姑娘，请留步！”
一听到顾盼兮的声音，佳文立刻欣然回头。三姑迟疑片刻，却拦在了顾盼兮跟前，跟时非清、顾盼兮和木绾绾打个招呼，说道：“时公子，时夫人，木小姐，今晚你们再次大驾光临，三姑深感荣幸。只是不知道三位来找我们佳文，所为何事啊？”
顾盼兮挑了挑眉毛。
这个三姑，面对依旧女扮男装的自己，直呼她时夫人。看来莫居奇已经将她的身份告诉三姑了。
这个金陵城，还真是满地都是莫居奇的眼线和手脚啊。
顾盼兮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是这样的三姑，本夫人有些私事，想要跟佳文姑娘谈一下。不知道你是否能行个方便？”
反正三姑都直呼顾盼兮时夫人了，她也懒得再演下去，干脆承认自己的身份。再者说，进青楼对她来说，实在是家常便饭，也没什么好忌讳的。
三姑之所以代佳文发言，其实就是在暗示顾盼兮不会给她跟佳文独对的机会。可是顾盼兮假装糊涂，直接开口发问了，三姑反倒不会回绝。
毕竟，时非清和顾盼兮，可是她老板莫居奇主动邀请共赏百花宴的贵客。她一个老鸨，虽然负责打点烟雨楼，但终归是个下人，一个区区下人，得罪自己老板的贵客，终究不是好事。
可是三姑已经从莫居奇口中得知，时非清和顾盼兮两人的来路有蹊跷。虽然莫居奇没有
明确吩咐她要提防时非清和顾盼兮两人，但三姑又担心，自己真的不防，又会落得个渎职的留难。
这实在是进退维谷的困境。
眼见三姑微微垂着头不语，似乎并不太情愿让自己跟佳文独处对谈，顾盼兮眯了眯眼睛，正想开口再度催促，佳文就当先发话了。
“三姑，既然时夫人有话要跟佳文说，佳文也想听听。就请三姑行个方便吧。佳文从来不求三姑，三姑难道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佳文么？”
“这……”
三姑听了，更加迟疑了。
在三姑看来，佳文可是烟雨楼的当红炸子鸡，更是这次百花宴中夺魁的种子选手，关乎到烟雨楼和如霜阁的对赌（三姑并不清楚这场对赌的幕后真相）。三姑身为烟雨楼的当家，也要卖她三分面子，不能太过骄横。
“既然佳文你也开口了，三姑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和时夫人对话。这样吧，半柱香时间，足够了吗？”
顾盼兮欣然点头，说道：“足够了。多谢三姑好意了。”
三姑干笑两声，三步一回头地走远，缩在一根柱子后头，默默观察着顾盼兮，显然警惕之心很高。
顾盼兮也扭头朝时非清和木绾绾打个眼色，两人会意，朝佳文行个礼，就双双走远，到一边喝茶等候。
佳文主动开口问：“时夫人，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，急着要跟佳文说？”
顾盼兮将早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口：“确实是一件要紧事，对我来说是，对你来说，更是。”
“咦？”
佳文有点迷糊了，面上挂着一个得体的笑容，等着顾盼兮的下文。
顾盼兮顿了一顿，说道：“假如，本夫人是说假如，假如烟雨楼易主，换了一个新主人。佳文姑娘，还愿意为烟雨楼的新主人出力吗？”
这算是什么问题？
佳文苦笑，说道：“时夫人，佳文不是说过了，佳文是卖身给烟雨楼的。烟雨楼易主了，佳文自然也就易主了。既然如此，佳文当然要继续为烟雨楼的新主人出力了。”
“本夫人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顾盼兮拨浪鼓一般摇头，“本夫人要的出力，是真心实意、倾尽所有的出力。不是要佳文姑娘你，囿于卖身契，而不得不勉强而为的那种出力。”
顾盼兮越说，佳文越觉得糊涂，她不由得反问道：“时夫人，且不论这个问题，佳文不理解。佳文想问，烟雨楼到底要易主给谁？时夫人为什么会有此一说？”
“易主给我。”顾盼兮再也不藏着掖着了，斩钉截铁道，“本夫人矢志盘下这个烟雨楼，为的，就是你，佳文姑娘。本夫人要得到你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
顾盼兮前日已经在高台上说过这番话了，如今再说，佳文才知道她是认真的。
“佳文姑娘说过，只要有人能抓住加害你的幕后黑手，你就将一切奉上。本夫人不但会抓出这个幕后黑手，更会将烟雨楼拿到手。为此，本夫人才特地提前到来，问清楚佳文姑娘的心意。
假如此事真的能够办成，本夫人要让你，为本夫人全心全意地出力，竭尽所有地为本夫人办事，无论本夫人要你做什么，你都要不遗余力、豁出所有地办成。你是否愿意？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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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姑这段介绍，算得上是清晰明了，任谁听了，都能够理解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喊道：“明白了！明天我们所有人，都会将恩客牌投给佳文姑娘的！”
“恩客牌。”
顾盼兮手捏下垂，笑了笑，嘟囔道：“这块恩客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果不其然，三姑话锋一转，还有下文。
“但是到底要怎么得到恩客牌呢？”三姑卖了个关子，看吊住了在场所有客人的胃口，让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，这才说出下文，“要得到这个恩客牌啊，倒也简单。只要诸位客官在明日百花宴上，掏出十两银子，就能买到一块。每个人能买的数量，不设限，多多益善，但就算只要一块，也算心意。还请诸位客官，量力而为。无论是送一块，还是送一百块，佳文都对送出恩客牌的客官，一般感激。”
这话全然是胡说了。谁不知道百花宴设置这样的规则，就是为了让一众寻欢客人相互攀比，用真金白银，砸，砸出花魁的一片欢心。
顾盼兮忍不住赞道：“想出这个规则的人倒是好头脑。这笔买卖，稳赚不赔啊。”
时非清也说道：“光是这恩客牌，就不知道涉及多少资金。这莫居奇和于则仕所设置的暗中赌局，恐怕设计的资金总量，恐怕已经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。哼，如此一来，更让本侯痛恨这两个狗贼的无耻。”
顾盼兮拍了拍时非清的后背，当是帮他顺气，笑道：“好了，别生气了，明天解决了他们两人，不就尘埃落定、万世太平了吗？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
时非清说得有些没有底气，看来他也对明日的行动心存疑虑。
木绾绾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，说道：“去年百花宴上的头号金主，光是恩客牌，就豪掷了两万两银子。两千块恩客牌。不知道今年，是否还能破纪录。”
“两万两银子？！”
顾盼兮倒吸一口凉气。这个数字，她要拿出来也算是轻松，但怎么样，都不会将这么大笔银子投到这么无聊的事情中去。
两万两银子，能造多少多买恩客牌。
虽然知道一块恩客牌，价格就高达十两银子，让不少人都有些迟疑，想要缩手。可是在三姑的煽动下，再加上现在众目睽睽，不能丢了面子，由是即便感到恩客牌价格离谱，这些人还是振臂高呼，一定会倾尽所有为佳文买恩客牌。
三姑见群情彻底被煽动起来了，心中美滋滋的，脸上的笑容灿烂得，嘴角被十个纤夫拖拉都下不去。
顾盼兮说道：“王九蛋，明天我们意思意思，为佳文也投两个恩客牌，当是表示支持吧。多我们就不参与了，太过败家。”
时非清点了点头，表示赞成。
木绾绾接道：“那我也为佳文姑娘投一块吧。嘿嘿~玫瑰，归根究底，你就是想给佳文姑娘卖一份人情，对不对？”
顾盼兮侧了侧头，说道：“哪有的事？区区两块恩客牌，不，加上你的有三块了。就三块恩客牌，对佳文姑娘来说，算什么人情？以佳文姑娘的倾国倾城，收个三千四千恩客牌，肯定是理所当然的。我只是将佳文姑娘当做朋友，聊表心意罢了。”
木绾绾哦出一声，又问：“不向佳文姑娘卖人情的话，那你今晚特地跑来烟雨楼是想要干嘛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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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聊天，聊什么天？明天那么大的事情，你还有这闲情？”
木绾绾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磨刀不误砍柴工。”
顾盼兮笑着继续卖起了关子，就是不坦白自己的心思。
烟雨楼的这场聚会，一直持续的子初，方才散去。这帮佳文的狂热支持者们，眼见临近宵禁，再不走就回不去了，这才恋恋不舍地四散而去。
也就这个时候，顾盼兮才有机会接近佳文。她趁着三姑将佳文带走之前，喊住了她。
“佳文姑娘，请留步！”
一听到顾盼兮的声音，佳文立刻欣然回头。三姑迟疑片刻，却拦在了顾盼兮跟前，跟时非清、顾盼兮和木绾绾打个招呼，说道：“时公子，时夫人，木小姐，今晚你们再次大驾光临，三姑深感荣幸。只是不知道三位来找我们佳文，所为何事啊？”
顾盼兮挑了挑眉毛。
这个三姑，面对依旧女扮男装的自己，直呼她时夫人。看来莫居奇已经将她的身份告诉三姑了。
这个金陵城，还真是满地都是莫居奇的眼线和手脚啊。
顾盼兮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是这样的三姑，本夫人有些私事，想要跟佳文姑娘谈一下。不知道你是否能行个方便？”
反正三姑都直呼顾盼兮时夫人了，她也懒得再演下去，干脆承认自己的身份。再者说，进青楼对她来说，实在是家常便饭，也没什么好忌讳的。
三姑之所以代佳文发言，其实就是在暗示顾盼兮不会给她跟佳文独对的机会。可是顾盼兮假装糊涂，直接开口发问了，三姑反倒不会回绝。
毕竟，时非清和顾盼兮，可是她老板莫居奇主动邀请共赏百花宴的贵客。她一个老鸨，虽然负责打点烟雨楼，但终归是个下人，一个区区下人，得罪自己老板的贵客，终究不是好事。
可是三姑已经从莫居奇口中得知，时非清和顾盼兮两人的来路有蹊跷。虽然莫居奇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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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见三姑微微垂着头不语，似乎并不太情愿让自己跟佳文独处对谈，顾盼兮眯了眯眼睛，正想开口再度催促，佳文就当先发话了。
“三姑，既然时夫人有话要跟佳文说，佳文也想听听。就请三姑行个方便吧。佳文从来不求三姑，三姑难道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佳文么？”
“这……”
三姑听了，更加迟疑了。
在三姑看来，佳文可是烟雨楼的当红炸子鸡，更是这次百花宴中夺魁的种子选手，关乎到烟雨楼和如霜阁的对赌（三姑并不清楚这场对赌的幕后真相）。三姑身为烟雨楼的当家，也要卖她三分面子，不能太过骄横。
“既然佳文你也开口了，三姑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和时夫人对话。这样吧，半柱香时间，足够了吗？”
顾盼兮欣然点头，说道：“足够了。多谢三姑好意了。”
三姑干笑两声，三步一回头地走远，缩在一根柱子后头，默默观察着顾盼兮，显然警惕之心很高。
顾盼兮也扭头朝时非清和木绾绾打个眼色，两人会意，朝佳文行个礼，就双双走远，到一边喝茶等候。
佳文主动开口问：“时夫人，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，急着要跟佳文说？”
顾盼兮将早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口：“确实是一件要紧事，对我来说是，对你来说，更是。”
“咦？”
佳文有点迷糊了，面上挂着一个得体的笑容，等着顾盼兮的下文。
顾盼兮顿了一顿，说道：“假如，本夫人是说假如，假如烟雨楼易主，换了一个新主人。佳文姑娘，还愿意为烟雨楼的新主人出力吗？”
这算是什么问题？
佳文苦笑，说道：“时夫人，佳文不是说过了，佳文是卖身给烟雨楼的。烟雨楼易主了，佳文自然也就易主了。既然如此，佳文当然要继续为烟雨楼的新主人出力了。”
“本夫人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顾盼兮拨浪鼓一般摇头，“本夫人要的出力，是真心实意、倾尽所有的出力。不是要佳文姑娘你，囿于卖身契，而不得不勉强而为的那种出力。”
顾盼兮越说，佳文越觉得糊涂，她不由得反问道：“时夫人，且不论这个问题，佳文不理解。佳文想问，烟雨楼到底要易主给谁？时夫人为什么会有此一说？”
“易主给我。”顾盼兮再也不藏着掖着了，斩钉截铁道，“本夫人矢志盘下这个烟雨楼，为的，就是你，佳文姑娘。本夫人要得到你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
顾盼兮前日已经在高台上说过这番话了，如今再说，佳文才知道她是认真的。
“佳文姑娘说过，只要有人能抓住加害你的幕后黑手，你就将一切奉上。本夫人不但会抓出这个幕后黑手，更会将烟雨楼拿到手。为此，本夫人才特地提前到来，问清楚佳文姑娘的心意。
假如此事真的能够办成，本夫人要让你，为本夫人全心全意地出力，竭尽所有地为本夫人办事，无论本夫人要你做什么，你都要不遗余力、豁出所有地办成。你是否愿意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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